整本《圓覺經》只是釋迦牟尼回答十一位菩薩之所問,首先是文殊師利菩薩,他由「因地」起問,然後是十位菩薩依着觀修來問,所以可說文殊所問是基本見地,其餘十菩薩則問修行。《圓覺經》雖然只說觀修,但由釋迦之所答,卻可以看到是關於「圓覺」的見、修、行、果。
現在簡單地說文殊一問,十菩薩十問的主題。
文殊師利問是「如來本起清淨因地法行」。關於「因地」,有些解釋,說是指釋迦由凡夫起修時的心,名之為「因地心」。這說法不無道理,不過筆者卻認為這樣說時,似乎淺化了文殊之所問,文殊所問是「清淨因地法行」,若凡夫初起心時,不可能有「本起清淨因地」,而且「法行」是依因地所作的觀修行,凡夫初發心,絶不可能成為觀修見地的指引,否則便不須要經、續、口訣的教授。所以這裏之所謂「本起清淨因地」,應該是指如來藏,若依華嚴宗則指的應是法界,如來藏或法界即是觀修的「因地」,說為「本起清淨」,便是法界或如來藏,無始以來本來清淨,以此觀修,才能次第而證圓覺。
本經的主題是如何現證圓覺,圓覺即是佛之所證的圓滿正覺,《華嚴經》說由法界起修,依佛性為理,所以沒有用如來藏來說觀修圓覺,但其實佛亦說全經即說如來藏,因為在說本經五個經題時,即有「如來藏自性差別」之名。
關於法界與如來藏,華嚴宗認為,法界在躔則為如來藏,他們的「如來藏緣起」即依此而建立,更高一層緣起,便建立為「法界緣起」,所以二者同而不同。這種看法,跟甯瑪派所傳的了義大中觀見不同,不過這問題留後再說。現在,筆者只想指出「本起清淨因地」,將之視為如來藏,那就比較容易了解,因為用如來藏的「智識雙運境界」來解說,比較容易明白。所以,文殊所問便可以將之看成是問「怎樣觀修如來藏」。
現在分別說十位菩薩問圓覺觀行。
第一位問觀修是普賢菩薩,他問:「圓覺清淨境界如何修行?」因為已知是依如來藏而觀修,那便當然應該問怎樣觀修。
第二位普眼菩薩,他有兩個問題,先問菩薩修圓覺,應如何思維、如何住持;再問如何令眾生開悟、令修圓覺。
第三位金剛藏菩薩,承普眼菩薩之問,質疑眾生可以成佛,共作三問:一問,若諸眾生本來成佛,何故復有一切無明?二問,若眾生無明本有,何以說本來成佛?三問,十方異生本來成佛,卻起無明,那麼如來何時復生一切煩惱?
這三個質疑,是為了讓佛澄清「一切眾生本來成佛」的說法,這說法是圓覺的根本,倘不先行弄清,便影響本經的主題。
第四位彌勒菩薩,他先問,菩薩與眾生如何斷輪迴根本。復承此問,提出餘下三問,今略,不說。
第五位清淨慧菩薩,他問眾生、菩薩、佛之證覺有何差別。這正是關於如來藏的問題,彌勒於細說如來藏的《寶性論》中,對此問題即已詳說,今清淨慧承彌勒之問而問圓覺之覺,實在是問如來藏之覺。
第六位威德自在菩薩,歸回觀修,請佛宣說觀修圓覺的方便與次第,由此更問及觀修圓覺的人有幾種。這便是問及「種姓」的問題。在種姓問題中,一闡提能否成佛,是一個有諍論的問題,釋迦的說法亦不一致,現在提出這個問題,依然是想澂清眾生皆有佛性、眾生本來成佛的說法。
第七位辯音菩薩,他問一切菩薩於圓覺門有幾多種修習。這問題,是承釋迦答威德自在菩薩時所說而問,釋迦答有三種觀修,那麼這三種觀修可以構成多少種修習。例如三種各各單修、三種中各各成對而修、三種通修等等。
第八位淨諸業障菩薩,他問及一個重要的決定見,眾生覺心本來清淨,因何會污染而令眾生不得悟覺,於此觀修的行者須作決定。
第九位普覺菩薩,他問末法時代的眾生,如何才能不墮邪見,為此他作五問。這些問題主要是防止末法時代的眾生誹謗圓覺、誹謗佛性、誹謗如來藏、誹謗法界緣起。不幸,由近代開始,這些誹謗都紛紛出現,所以,華嚴宗、天台宗、禪宗、密宗,甚至淨土宗都受到攻擊,其中天台宗受攻擊最重,說他欺盡天下人。
第十位圓覺菩薩,他問,若佛滅後,眾生為修圓覺清淨境界,應如何安居(結道場)。又,釋迦所說三觀,到底以何為首。
整本《圓覺經》,都是回答文殊菩薩與這十位菩薩之所問,所答甚為深密,若不知其密意,便會認為本經與其他經典所說不同,例如日本便有人以此來質疑《圓覺經》的真偽,亦有人以此來懷疑華嚴宗。筆者希望讀者能先理解這些問題,然後才讀本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