嶺南荔枝品類

宋人蔡襄作《荔枝譜》,雖然說「荔枝之於天下,唯閩粵南粵巴蜀有之」,但他自己是福建人,所以譜中所記,唯屬閩產,根本不提嶺南巴蜀。

道光年間,廣東鶴山人吳應達有感於此,曾撰《嶺南荔枝譜》六卷,標明「嶺南」,所以自然可以不記閩蜀所產。

卷一引朱彝尊《曝書亭集》一則曰:「世之品荔枝者不一,或謂閩為上,蜀次之,粵又次之。或謂粵次閩,蜀最下。以余論之,粵中所產『掛綠』,斯為易矣。福州佳者尚未敵嶺南之『黑葉』。而蔡君謨譜乃云,廣南州郡所出,精好者僅比東閩之下等,是亦鄉曲之論也。」

王亭之覺得朱彝尊之言甚為痛快。蔡襄阿鄉曲選私,不以廣南所產荔枝為佳品,斯論實欠公允。朱氏浙人,站在第三者立場來品評,因此便覺公道。所提「掛綠」、「黑葉」二品,今日尚能供啖,不妨將「黑葉」與閩產比較,便知朱彝尊可稱知味。

《嶺南荔枝譜》所記荔枝品類,有三月紅、玉荷包、犀角丁、白蠟子、黑葉、金釵子、十八娘、進奉子、塘嚳、凝冰子、水浮子、尚書懷、丁香、露花、馬口鈴、新興香荔、掛綠、水晶丸(即糯米糍)、桂味等。這些品種,有許多今日尚存,除掛綠外,當以糯米糍及桂味為上品。

吳譜引溫汝適《携雪齋詩鈔》云:「近始得見桂味,厚殼而粗,味乃獨絕,始信得名非偶。」

吳氏曰:「水晶丸肌體豐艷,桂味則如淡掃蛾眉,要皆絕世佳人也。」可見自道光以來,即以糯米糍及桂味為雙璧。

掛綠雖佳,產量少,難得一啖。所謂「掛綠玉蘭金井,如夜光無價。」

荔季將近,讀譜垂涎。

王亭之談食
出版日期:一九八七年二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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