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苦遊長城

逛長城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。上斜路一大段，兩邊都是攤擋，行來甚不舒服。攤檔罷的貨只討好洋人，不堪買也。

行完斜路還要上石級，百餘級，不易走。難怪一個小伙子在城上見到王亭之，問云：「老人家年紀多大也？」然後豎起指頭讚云：「好捧！」

然而辛苦亦頗值得，長城頭上矚目四望，實在氣象萬千，前望山巒層層起伏，後望一脈平彊，因懷想當年爭戰，頓時想起「破敵金城雷過耳，談兵玉帳冰生頰」之句，難怪古人有「馬草裹屍當自誓」的氣慨。

長城每隔百步即有一小城樓，想當年必用此為儲糧水、儲兵箭之處，樓牆歷千數百年依然堅固，比起如今未行車就塌下的橋，同樣用石砌，一結實、一兒戲，非技術之過，只是古今人心不同而已。古人處事踏實，千年不壞，今人處事輕浮，不推已塌。

於是想起當日攻城的胡兵，應該比守城的兵更辛苦，攻堅何其不易也。可是胡人還要攻城，以迄遼金亦謀攻城，這是用士兵的屍來鋪路。鋪路成功，就可以佔中原江山。這其間，便是築城的汗與攻城的血編織成的歷史。

下城乘車到懷柔，有一小店風景幽絕，此間小憩，頓然忘卻長城的壯烈。

（東遊記十二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