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天氣轉暖，王亭之去鄉村屋住幾日，於是在鄉村店鋪買到「炒豆」，一見眼明，立即嚼食，頓時返回六十餘年前的時光。
於童年時，故庶祖母盧太君的房中，經常有一小罎 「鹽水炒青豆」，那是她外家從蘇州送來的小食。小食每年送兩次或三次，是故供應不絕，王亭之因此從小就吃那些炒青豆，甘脆鬆香，如今小孩子吃的零食簡直不堪一比，甚麼朱古力，焉能及炒青豆的風味。
到香港之後，從不見有炒豆出售，此亦如炒米餅，因為價錢平，既殺不起價便無人肯製作。炒米餅或者還好一點，有懷舊的母親肯自己焙來給孩子吃，於是王亭之偶然得到「相偏」，可以懷舊一番。至於炒豆，粗略一計，可能已五十年未嘗此物。記得最後一次吃炒青豆，是困居於廣州之時，一位在文化部任要職的前輩來廣州開會，特別攜來相贈。其時不吃炒豆已久，吃時情緒複雜，後來曾給人挖出來批評（還不是「鬥爭」），說是「封建意識殘餘」，懷念祖母也叫做封建，自然無話可說。
如今在鄉村屋再吃炒豆，情緒也一樣複雜。幾十年的往事重上心頭，是真可謂「辛霜露酸，不能自已」，此霎那滋味，與炒豆的香脆之味由舌根傳入心頭，頓時覺得數十載浮生迅速，而庶祖母的容顏依然未老。
加拿大多倫多星島日報
2006年6月20日 |
坎坎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