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韶石的牡丹展

張韶石先生的牡丹畫展,記憶中似是一年一度。從前年起,一留意到「張韶石牡丹展」的音信,便開始有點歲月催人的感慨,這感慨一方面使自己瞿然驚心,一方面卻又回憶起童年的日子。

童年時,父親有一間「小書房」。所謂小書房,是與另一間「大書房」相對而言。大書房的作用並不在於陳列書籍,而是與相交至好在那裏談天蕭散的天地,比較珍貴的書籍,都擺在小書房裏。那間小書房,在書架之間剛好有一個空罅,正對著書桌,先父便依著時令,在那空罅不時換掛一些時賢的畫作。記得一除下沈仲強畫的菊,換上張純初先生的牡丹,大扺離過年就不遠了。及至摘下那幅牡丹,再換上一幅《歲朝圖》時,則已是大年夜祭祖以後的事了。

所以,那時在童心之中,對張純初先生的牡丹很有印象。望歲心切,便時時渴望早日將牡丹掛上,然後又盼望早點將它摘下。──不想三十年後,張純初先生的令侄韶石先生,他的牡丹畫對筆者又同樣有催歲的感覺。

韶石先生寫牡丹,香港人大概已耳熟能詳,飲食業特別喜歡他的作品,七彩紛呈,很有富麗堂皇的氣氛,但其實,這並不是韶石先生最好的畫作。若依這些牡丹畫的水準來論定他的畫藝,未必公平。

以隔山派的傳人來說,韶石先生可算是未受嶺南派畫風影響的一位,因此他的畫法,亦與嶺南派有所不同,粗略地比較,嶺南派較重視氣勢,而隔山派則重視韻味。

韶石先生寫花卉草蟲,除了注重韻味之外,尤講究用筆表現出質感。曾欣賞過他的一幅菊花秋蟲的小品,私下便認為很得隔山派的神髓。無奈世人卻只愛他的牡丹,他也便只能「多買胭脂畫牡丹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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