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在昌平閒住了兩天,居停主人早已設備書畫局,各種墨汁、各種顏色齊備,雖然有點居心不良,不過他早已跟我的侍兒溝通,所以侍兒無用圓碧已帶齊印章、印色,與居心不良的主人配合。
這兩天寫了很多字畫,因此閒居亦不致無聊,圓碧很得意,說道:如果沒有這個書畫局,您一定會悶死;如果我不帶大小印章,您便要在書畫上自己畫印章了。如今您已老眼昏花,畫出來的印章一定不似早年所畫,您說我有用還是無用。
這些字畫給人排隊取去,有些還要請求落上款,我說:一落款你便很難拿去拍賣。他們劈神誓願說一定不會賣,會傳給子女,以留紀念。
其實我對自己的子女都沒有信心,到了孫輩、息輩(孫的兒子稱為「息」,廣府人讀為「塞」sak7),說不定就會把這些字畫當成廢物,拿去garage sale(在自家車房門前擺賣)。然而,我卻對一個小孩有信心,那就是徒弟尹祥明的兒子小百樂。這個小百樂在八年前曾跟筆者見面,那時他還是個甚麼事都不懂的小孩,可是卻很喜歡看筆者寫字畫畫,所以筆者畫了一幅大中堂的山水送給他,他說要掛起來,這樣才算多謝爺爺。
說起來你也不信,筆者一想及小百樂,第二天晚上,小百樂便跟他的爸爸來到昌平,打電話給圓碧,問地址,圓碧非常高興,對于鴻坤說:今天晚上要多兩個人來吃飯了。于鴻坤是個永遠說沒有問題的人,可是接着圓碧便發愁了,因為算起來多了十個人的晚餐,吳門人家的廚師又走了,只剩下北京當地的幾個徒弟,他們又不懂烹餁。他們後來怎樣把兩圍人的晚餐弄妥,至今筆者亦不明所以。
這個尹祥明,現在已經是紫沙雕塑大師了,而且是烏克蘭藝術科學院的院士,在國內算是名人,可是他三次申請來加拿大想見筆者,加拿大都不批准,原因是他委托旅行社去申請,旅行社三次都弄錯了他的資料,又不把他的院士銜頭曬出,所以這次一聽聞筆者已到北京,便立即由宜興趕來相見,而且還携同小百樂來。
一見面,尹祥明便把小百樂的畫冊給筆者看,要筆者題字。這本畫冊有小
百樂的畫,還有他的紫沙雕塑作品。筆者很高興,這孩子年紀小小,就居然有境界,寫山水,完全是他心目中的山水;雕物像,亦完全是他心目中的物像,例如他雕四條魚,只把泥塊一卷,稍加裝飾,那便儼然是一條在水中游泳的魚了。這孩子若能好好培養,三十年後一定又
是一位國際級的大師,成就甚至可能蓋過他的父親。
小百樂給筆者看他的畫冊,筆者便為小百樂在畫冊上畫上羅漢像
筆者與尹祥明及小百樂攝於北京
筆者問尹祥明,他怎樣弄來一個烏克蘭的院士名銜,他說:國家將他的作品送去烏克蘭展覽,連續展過四次,烏克蘭的藝術科學院就主動頒給他院士名銜,並且邀請他去作一次個人展覽,所以他過一個月便要去烏克蘭,他還想塑造一件作品,代表中烏兩國的友誼,當時還在搆思之中。筆者替他出主意,烏克蘭的國花是向日葵,中國的國花是梅花,拿這兩種花做主題,雕塑一枝老梅樁,襯上三朶向日葵,應該可以塑出一件出色的作品。尹祥明立即向筆者致謝,說馬上要趕回宜興去創作。筆者還建議他,在他的個展中,可以加插小百樂三兩幅畫作與三兩件雕塑,同時帶小百樂去烏克蘭,這樣一來,一定可以令展覽生色。
尹祥明與小百樂在烏克蘭